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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 巴沙拉特·佩尔的《宵禁之夜》 克什米尔生活、爱情和战争的前线回忆录 (哈珀出版社,伦敦,2010)

作家: 杜什卡·赛义德博士 - 发表于: 2022年02月05日 | ENG (English)

瑟尔·哈姆丹谷

《宵禁之夜》是巴沙拉特·佩尔对他的家乡克什米尔的颂歌。在谈到潘迪特朋友的损失和流离时,他表现出了强烈的克什米尔身份认同,他的世俗身份,以及当看到克什米尔穆斯林同胞遭受残酷对待的悲惨经历时的重重焦虑。来自克什米尔人的第一手描述是罕见的,这也是巴沙拉特·皮尔这本书的优势所在,尽管这本书在十多年前就出版了。

巴沙拉特·佩尔

这是一部半自传体小说,讲述了作者于20世纪80年代在克什米尔的瑟尔村长大的故事,那里是一个田园诗般的和谐社区。他深情地描述了村庄周围的风景:那里群山环绕,有着美丽的草地和小溪。他对生活在这个美丽得令人窒息的克什米尔山谷中的人们日常、温和的文化传统和习俗的描述,带有一种抒情的性质。他描述了春天芥菜的种植周期,以及妇女们在夏天插秧的过程。在收获季节,村民们总是自愿地来帮忙。克什米尔电台在春天的时候总是播放佩尔最喜欢的歌曲,“夜莺对着花儿歌唱:我们的土地是花园!”

瑟尔·哈姆丹

在没有任何战斗迹象之前,印度-巴基斯坦板球比赛就充当了考验忠诚的避雷针。作者提到,克什米尔穆斯林总是支持巴基斯坦板球队,而潘迪特人则大都支持印度队。书中生动地描述了1986年4月印度和巴基斯坦在沙迦举行的那场著名的比赛。当村民们围着收音机听解说时,村里的屠夫对巴基斯坦输掉的前景感到非常紧张,甚至不小心直接把收音机摔在了地上,而佩尔的祖父则在祈祷垫上为巴基斯坦的胜利念经。当米安达德打出六分,巴基斯坦赢得比赛时,人们热情地欢欣鼓舞。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巴基斯坦和印度在板球比赛中产生的情绪至今仍有一种奇怪的连续性。2021年10月24日,在迪拜举行的T20世界杯上,一些在印度大学学习的克什米尔学生因对巴基斯坦对印度的胜利表现出满意而被捕并投入监狱。板球比赛结束两个月后,三名被控煽动叛乱的学生仍在印度阿格拉的监狱里饱受折磨,他们分别是阿什伊德·优素福、伊纳亚特·阿尔塔夫·谢赫和秀卡特·艾哈迈德·吉拉尼。

瑟尔·哈姆丹的美丽风景

90年代时,黑暗和暴力开始在克什米尔美丽的山谷中蔓延。谢赫•阿卜杜拉,这位曾支持克什米尔并入印度的受欢迎的克什米尔领导人,因要求联合国建议的克什米尔独立公投而被监禁了11年。在他放弃这一要求后被释放了,他掌权的最后几年是和平的。然而,在他去世5年后,1987年举行了被操纵的选举。亚辛·马利克是其中一名投票代理,他最终被逮捕并遭受了严刑拷打。1988年12月,马利克和他的武装团伙绑架了州长的女儿,并要求释放他们被监禁的朋友。政府屈服了,克什米尔人称这些游击队员为英雄。

瑟尔·哈姆丹镇

战争就是这样开始的,佩尔的书的主要内容就是讲述战争是如何残酷的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又是怎样把天堂般美丽的山谷变成了杀戮之地。佩尔讲述了战斗精神对克什米尔的热血男孩们的吸引力,他们穿越控制线去巴基斯坦接受训练,带着新的赋权感和昂首阔步的姿态返回家乡,他们相信自己的牺牲将很快为克什米尔带来自由,年轻的理想主义热情高涨。作者本人也被卷入了战斗,但后来被他的祖父——一位备受尊敬的校长——带到了阿里格尔穆斯林大学学习。后来,他去到了德里大学上学,他觉得在那里更有成就感,并发现了这座城市的魅力。然而,2001年12月13日发生在印度议会的袭击事件使得为一名克什米尔穆斯林寻找住处变得非常困难,直到一位克什米尔潘迪特女士同意让他当房客。

瑟尔·哈姆丹的冬日场景

佩尔在书中只纪录了他亲自采访或亲眼目睹的主题,这使该作品成为一个非常真实的读物。他讲述了一个完全无辜的32岁的阿拉伯语讲师,德里大学的赛义德·阿卜杜勒·拉赫曼·吉拉尼是如何被指控参与2001年12月印度议会的袭击并被捕的。绰号“绞刑法官”的丁格拉法官根据《防止恐怖主义条例》判处他死刑。然而,当时独立的德里高等法院驳回了此案。吉拉尼在被该大学停职后又被复职。

赛义德·阿卜杜勒·拉赫曼·吉拉尼

佩尔详细讲述了在克什米尔实行的温和的苏菲伊斯兰传统,以及圣地在他们生活中的重要性,这与未能在那里扎根的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截然不同。皮尔在查谟找到了他的潘迪特老师坎特罗,他和其他许多来自克什米尔的流离失所的潘迪特一样,以难民的身份生活在恶劣的条件下。他回忆起自己和朋友维诺德去马坦德神庙的经历,当时穆斯林参观寺庙是很平常的事,两个宗教团体之间除了板球比赛几乎没有其他分歧。

作者找到并采访了法鲁克·瓦尼,他是斯利那加的一名水厂工程师,他住在一栋高档住宅中,在斯利那加的加卡达尔大桥发生的臭名昭著的大屠杀中幸存下来。1990年1月21日,一群喊着“自由”口号的示威者正在过桥,他跟在他们后面,希望能过桥去看望他的叔叔。驻守在桥另一边的中央后备警察部队在游行队伍过桥时开始向他们射击。死亡人数从50到280人不等。一名印度军官正在检查那些倒下的士兵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就向他们扫射以确保他们死亡。法鲁克·瓦尼躺在人行道上,他假装已经死了,但他感觉到了一些滚烫的煤的热量,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军官发现了他,喊道:“这个混蛋还活着”,然后朝他开了一排子弹!瓦尼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在住院和治疗了几个月后,重返到工作岗位。

斯里那加加卡达尔桥

在佩尔认真了解到的许多现实生活中的故事中,有一个是新娘穆比娜·加尼的故事,她在1990年5月婚礼当天被边境安全部队士兵强奸。这件事发生在她举行完婚礼后去她丈夫村庄的路上。她的余生都背负着耻辱,因为当地社区认为她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厄运。

在被军方、准军事部队和警察逮捕后,大约有四千到八千名男子失踪。政府拒绝进行调查,说他们越界进入巴基斯坦成为了激进分子,而克什米尔人认为他们在拘留期间被杀害,埋在乱葬坑里。

斯利那加拉尔·乔克

当佩尔采访到一些受害者,或者至少是幸存者时,他听到的关于酷刑的故事数不胜数。最残酷的酷刑形式似乎是在用一根铜线穿过他们的私处时电击他们,导致他们丧失性能力,使他们终生受到心理和情感上的伤害。佩尔找到了沙迈玛,她的两个十几岁的儿子比拉尔和沙非被印度士兵随机从街上带走,带着手榴弹被派往激进分子的藏身之处。沙迈玛赶到时,沙非已经死了,但她随即扑向了比拉尔,表示宁愿自己扛手榴弹,也不愿让她的二儿子被炸死。看到她誓死护子的决心,印度军官终于妥协了,放了他们母子。

作者的焦虑和痛苦反映了他的克什米尔同胞在一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的焦虑和痛苦。但他的书在克什米尔局势在2019年8月吞并并删除保障克什米尔自治地位的第370条后恶化之前就停止了。印度在很久以前就输掉了争取克什米尔人心和思想的战斗,而克什米尔人对自由的热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从长远来看,印度政府不断增加的迫害和暴力只会证明是弄巧成拙。